沉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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继续家庭谈判中。

-18-

 

「不要……不要…………！！」

感觉到对方似乎要扯开自己捂住脸的双手，阿周那挣扎了起来。自己原本想抱着这份丑陋一路孤独下去的，没想到却被自己最不愿意的人面前袒露的一干二净。彻底慌神的阿周那脑子一片空白，已然全无史诗英雄的气魄，倒似一个已经习惯了黑暗的孩童，本能惧怕着亮光一般，全无道理的用手使劲捂住双眼，任凭眼泪无节制的流下。但是对方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休，他继续扯着阿周那的手臂终于让阿周那不耐烦。他一把甩开了对方的手：

「跟你说了不！……唔！——……」

刚想吼出的话被堵在喉咙里，一席柔软封住了阿周那的唇。细细舔舐着嘴唇的褶皱，舌尖试图极其缠绵的安抚着阿周那的心头。泪眼朦胧中，阿周那隐约看清了两张面孔。一张放大在自己的面前，脖颈的黄金项圈和锁链垂下发出微微金属的碰撞声；还有一张正对着自己的前方，白皙的脸庞浮现出一丝淡淡惊讶的色彩。

「……原来如此。当你哭的时候这样做就会安静下来啊。我会铭记于心的。」

『……唉？』

阿周那这才发现余光下往自己略微倾斜的身体。此人正笨拙的在狭小的口腔里动着自己的舌尖，尝试着卷住自己躲避的舌头，但是却又频频的失败，最后只好悻悻然的离开了阿周那。

 

「……阿周那，你，讨厌我了吗？」

「……唉？」

「对不起。这次好像，我又做错了事情，惹你生气了呢。」

离开了湿润，“迦尔纳”往自己又靠近了一点，眼神中只有纯粹的歉意。

 

「……我……自始至终都没有生你气啊……」突如其来从对方口中说出的误会让阿周那哭笑不得，他苦笑着摸上“迦尔纳”松软的白发，轻轻的摩挲着。

「但是，如果对于一个一直都在身边的、熟悉的人，却一直没有真正注视着他，那么除了讨厌这个人之外，还有什么可以对此作出解释的理由呢？可能还有“漠不关心”的态度吧。」“迦尔纳”喃喃的说着，捧起了阿周那的脸，用指尖擦去了脸颊上的泪痕，换来了阿周那无比的震惊表情。

「——但是，如果真的是“漠不关心”的话，为什么阿周那每次看到我，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呢？」

「……唉？」

 

自己究竟露出的是怎样的表情呢？

自始至终，自己是好好的遵守着这道防线的。阿周那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。自己面对的只是一个实体化的概念礼装，除此以外什么都不是。他只是在自己的宿敌还没有到来时，用来消磨时间的东西，仅此而已的。

但是，这个理由本身就是一个悖论。如果说真的是把他看做礼装的话，那么将他实体化的行动本身就没有必要。礼装只有在战场上佩戴在从者身上才会发挥他真正的价值。

将这张礼装特地实体化的行为，其本身就蕴含着另外的意义。这本身就意味着“实体化”的行为给阿周那带来的影响是他所期望、且普通的礼装形态所无法给予的，另外的东西。而阿周那在将魔力注入礼装让其实体化的瞬间，就回避了这层意义。将视线移开，自欺欺人，阿周那本身就回避着“实体化”的全部意义，包括行为本身，和它的结果。而这一切，都被其结果本身的“迦尔纳”完完全全的看在眼里。

 

「阿周那每次看我的时候，与其说是看我，不如说是透过我再看另外的一个人。对此，我并没有任何的怨言。我本身就不是人类，就连“拟人”都称不上的、只是一个具有着人类姿态的影子，其中没有任何的实物。这样的我去寻求人性什么的，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。」“迦尔纳”纯粹的微笑了起来。

「但是，就算是这样的我——应该说，正因为我是概念礼装，所以我的使命只有一个，就是帮助穿戴我的“御主（Master）”，帮助他在战场上赢得胜利，仅此而已。所以为了“御主”所向披靡、战无不胜，在我可以行动的范围之内，我什么都会去做。」

 

阿周那哑口无言，只是下意识地看向迦尔纳。

果然很像啊，这两个。

这种滴水之恩、涌泉相报的信条，在他们身上发展到了令人恶心的程度。

这种自我评价低下的想法，在他们身上发展到了令人作呕的地步。

令人恶心的纯粹，但是却又不住的被他吸引。

这到底是，为什么呢？

 

「所以，当我发现阿周那从我实体化以来，就已经背负着重伤时，我就想着怎样帮助你。但是我怎么也找不到伤口在哪里，所以开始想了解你，可能会从中找到什么线索似的，翻开了《摩诃婆罗多》。」

「不过，当我读完了你的故事之后，我才发现，即使我把所有的线索都串通了，即使我最后找到了你的伤口，但是能够治愈它的，也肯定不是我。——而是这张脸，真正的主人。」

 

「——所以他在看见我的时候，就叫住了我。」迦尔纳紧跟着接上了话语，流露出好似忏悔一般的、温柔的苦笑，「并且向着我，真切的乞求对你的原谅。在那时，我才真正的意识到，原来我自始至终，其实都没有真正的原谅你啊。」

从刚才就被巨大的信息量给埋没，处于当机状态的阿周那只能任凭迦尔纳轻轻的抱住了他。微凉的皮肤贴上了阿周那的胸膛，但是中心的日轮宝石却源源不断的释放着宜人的温暖，渗入自己的皮下，犹如春风化冰一般，有一种异样的温暖进入了自己的心中，融化着内心的封存千年的、孤独的寒冰。

 

「所以现在我要说：我原谅你。——我一直以来都如此认为，也绝对不会改变。不过，正因为如此，我不会原谅你再次把我拉入一起堕落下去。这绝不是你所期望的结局，也不是母亲、还有黑天所期望的结局。」

感受到阿周那听到母亲和黑天时下意识的翕动，迦尔纳微笑着抚上了阿周那的后背。

「所以啊，虽然有些自作多情，但是就由我来接受你的全部、回应你的全部吧。无论是你的疑惑、还是你的懦弱，亦或是你对我的黑暗、憎恨、嫉妒——我都会，好好接住你的。并且绝对和你一起活下去、斗争下去的。」

「所以，请你不要再为过去的错误所迫，抬起头来。对于把我杀死这件事情，对于将不义一方的大将的头颅射下的这一事，好好的引以为豪吧，我的弟弟。」

 

『啊啊——』

眼眶一阵酸涩。阿周那双手用力挣脱了迦尔纳的怀抱。

『为什么这个人总是看破了一切？』

拍开了迦尔纳试图抚摸的手，阿周那无言的低下头颅。

『他明明是如此我厌恶，和他可能一生都不会相容吧。』

伸出手，摸上了迦尔纳冰凉的脖颈，摩挲着扣在上面的黄金颈环。

『然而——』

 

「……拿下来。」

「……？」

「黄金的颈环，拿下来。现在的你的话，用魔力就可以解除掉吧？」

「……我知道了。」

阿周那直直地看着迦尔纳的颈环渐渐发出柔和的金光，金属化作一粒粒金黄的粒子，无声的消散在空气中。解除日轮甲的脖颈白皙洁净，颈环的位置上隐约有一条淡淡的白印。阿周那的指尖摩挲着印痕，越摸越发用力。正当迦尔纳疑惑着发出抗议的闷声时，却发现阿周那眼角的两道无声的泪痕。

 

「…………太好了…………」

泪水再也不受控制，阿周那啜泣着，视线却从未转移分毫。

「……太好了……太好了…………太好了……」

摸着迦尔纳的脖颈，阿周那混杂着哭腔，反复确认着提高了音量。

「…………没有留下疤痕，真的是，太好了…………」

如同泄气的气球一般，阿周那突然转化成气音，极其脆弱的反复确认着。

 

……

……

……

 

「……阿周——？」

「对不起。……」

经过相当长时间的沉默后，想要打破寂静的迦尔纳刚一开口就被阿周那插嘴了。面对迦尔纳，阿周那抑制不住颤抖的双手和哭泣过度的呼吸，但是却又紧紧的抓住了迦尔纳的双肩。如同抓住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一般，阿周那蜷缩成一团，头靠在迦尔纳的胸膛——脆弱的似乎一碰就碎。

 

「…………对不起…………对不起…………对不起…………」

如同神经质般的反复着，阿周那将自己缩的更紧，双手也愈发用力了。

「…………对不起……………哥哥………………」

 

阿周那的头发被轻轻的抚摸着。

「——啊啊。我原谅你，阿周那，我的弟弟。」

 

这句话落在心中，彻底切断了阿周那所有的矜持和理智。

他终于不顾一切的，嚎哭了。

哭的撕心裂肺，肺部被咳得生疼，喉咙有着渗血似的血腥味，大脑仿佛过呼吸的缺氧，头晕目眩，他也毫不在乎。

如同从悬崖上一跃而下，只有摔在地上才能停止不断坠落的身体。也许只有将自己心中积蓄近千年的所有情绪全部宣泄干净，自己才会停止哭泣吧。

——停止不了的哭泣中，阿周那隐约的这样想着。

-TBC-

完全我流的对于印度兄弟的理解和历史问题解决方式，不知道大家看到满意吗？[土下座]

反正我自身认为自己文笔拙劣根本传达不住我理想的兄弟互动x[咸鱼]

可能加上小太阳version理解会根据透彻吧[失去梦想]

那么家庭矛盾解决了，接下来干嘛呢？[二哈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