咸鱼偶尔翻身的盐粒也能汇聚成七彩盐湖。

【迦周/fgo】实 -17-【小太阳二周目】

趁着请假的一天打字更新一章!

真的每次思考摩诃里迦周的关系都能想到新的看法。于是这篇文章就被我补充的越来越话唠了x

他们怎么就这么好。能不能别虐他们啊。

建议配合《梦》-17-食用。




-17-




「所以,为什么……」

看着对方慌乱不堪的侧过头,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,迦尔纳似乎是怕他再次逃走一般,紧紧的抓住了阿周那的手,也将自己心中所有的决意和歉意注入指节的力道中。

「我向持斧罗摩老师隐瞒了自己的身份,受到了他的诅咒——一旦到了危机时刻,所有的才能和知识都会弃我而去。我与不义之子难敌为友,过度拘泥于世间对于我才能的肯定,见证了那场邪恶之极的赌博,对你的妻子般遮丽出口侮辱。这些都是我的“业”,是我无法逃避的罪。」

迦尔纳垂下了眼,有些不敢看阿周那此时此刻的表情。但是随着自己细细的忏悔着自己前世的所作所为,心中的愧意就如同池水浮起的细白泡沫一般返上喉头,泛出苦涩。

「所以,当黑天在战场上告诉我,自己将被剥尽所有的才学,战死在俱卢之野时,我就已经欣然接受了这个结局。这是属于我的因果,我必然的结局,我对此没有任何后悔和怨言。但是——」

迦尔纳顺着话语的势头,抬起了眼睑望向了阿周那茫然的五官。对方的细长睫毛轻轻的颤抖着,眨着眼睛愣愣的望着他。

把面前阿周那的一切尽收眼底,迦尔纳顿时释然了一切。嘴角微微上扬,自己感觉好像弯出了一条只有自己知道的弧度。

「让我感到惊讶的是,黑天竟然在实际战场上怂恿你向我射出致命的一箭。虽然说那是对我的慈悲,我也由衷的感谢他,能够死在你的手下也是对我最大的恩典和救赎。所以当时的我可以说沉醉在主神的宽衡大量上——」


「——而忽略了作为无缘无故逼迫充当执行者的,你的感受。」



——是了。当时愚笨的自己不可能注意到这些,因为当时的自己根本不会去想这一箭对于阿周那来说意味着什么,而仅仅沉醉于对自己的救赎之中。

所以迦尔纳和阿周那的关系才会在射出那一箭之后,就停滞凝固了。他们至此之后便一直纠结、一直拉扯着彼此,直至千年万年都不曾姑息。因为彼此双方都不是不想放过自己,而是双方都从未想到。

一方未曾想到要放过对方,另一方也未曾想到要放过自己。



「我始终注视着你,所以我很清楚你的品性。你是个异常重视情感的人,无论是友情、爱情还是亲情,你都会将它们供奉于心中的神庙,一心一意的守护它们吧。但是,也正因为如此,当你之后从母亲贡蒂口中得知,我是你的同母异父的长兄时,对你造成的恐怕是前所未有的打击吧。亲情在你手中亲手的完全摧毁,你所坚信的友情也受到了名为“不义”的污秽。在爱情已经被污染的时日,你那臂膀上那一瞬间所承担的罪,恐怕就连我也无法承担吧。」



阿周那又何曾想过放过自己?

那一支细长的箭攥在他的手中时,必定是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沉重。这支箭上承载着是他一生所坚持的信仰,承载着母亲、妻子、儿子、师傅、伯父,以及众多神祗的宠爱,还有挚友兼最高神的庇护。

不过多么真诚无私的爱意,经过千万百万数量的积累,也仅仅只能化为单纯的暴力和束缚。阿周那与其说是集万千宠爱而顺风顺水的被引导到这一刻,不如说是被名为“天授”的诅咒而被迫推向了祭坛的悬崖。众人众生给予他的期待,已经成为了不可忽视的负担和责任。阿周那必须回应他们,必须回应着即将压垮他的这份感情。——用尽自己的一切。

所以他所射向自己的这一箭,是以自己的灵魂作为燃料而施加的诅咒。——因为他被逼得无路可走。即使阿周那心里隐约清楚,这支箭射出的彼方必是无尽的地狱,自己必将为此永远的后悔下去,但是他估计也会在百般纠结之下,继续松开拉紧的弓弦吧。

而黑天的助力,可能是给予阿周那一个共同分担痛苦的臂膀。毕竟,要让一个人去亲自毁灭自己至今所铸就的一切信念,如自焚一般的将自己的灵魂燃尽——


实在是,太残忍了。



「而这些,都是由我而起。明明是我的诅咒却牵扯到了平白无故的你,而当时的我却只是沉浸在表面上对我的救赎上,从未正眼看过这个彻底的事实。这应该才是黑天给我的最终的考验吧。但是,令人遗憾的是,我依旧十分愚笨,一如既往地令他失望了。」



说到底,黑天是公正的,也是慈悲的。迦尔纳和阿周那彼此都犯下了罪,而黑天就施于他们对等的惩罚,在他们最柔软脆弱的地方打下了惩罚的铁钉;迦尔纳和阿周那彼此都承受着烈火般难以忍受的痛苦,而黑天就施于他们对等的慈爱,悉数接纳了他们的痛苦。黑天甚至好心的点拨了他们救赎自己的方法。

明明神明都宽恕了他们,只怪他们自己执迷不悟。



「因为,我认为自己只是一名武人、一把枪罢了。过去也是,现在也依旧如此。所以,我认为自己并没有这种价值去接受他人无故的缘分,更何况当时的自己已经罪孽在身,更不会奢望自己在那时依旧会接收到别人的感情。所以,当时我被你的箭射穿喉咙的时候,我就认为这就是最终的结局了。无论是对于你,还是对于我,所有的因缘都在此了却的干干净净。但是,现在我知道这是极其错误且肤浅的想法。当我在这里和御主接触、和其他从者接触,最重要的——」

迦尔纳静静的将自己心中所想吐露出来,然后慢慢的看向安静地坐在床上的礼装“迦尔纳”,轻轻点了点头。

「和“迦尔纳”的对话中,我才真正的领悟到,自己究竟是多么的不懂人情和不善交流,才错过了多少次补救机会,以导致事态变得越来越棘手,最终成了这个样子。——」

迦尔纳仔细的摸着阿周那逐渐冰凉的手,拉起来将渗出冷汗的指尖摸上了自己的脖颈。隔着皮肤的大动脉温热的体温让阿周那的手指如触电般哆嗦了一下,然后阿周那微微睁大着眼睛,小心翼翼的抚摸上迦尔纳的脖颈。


「——阿周那,其实你和我不同吧。你不仅仅是想要再和我公平的对决,其实还想要让我亲手将你杀死吧。——为了洗清自己的弑兄和不义的罪孽,也为了向我复仇,让我再度染上杀死骨肉的罪。」

「——!!」



阿周那无路可走,无处可逃。所有人指给他的方向,铺设给他的道路,其最终的终点就只有取得最终的胜利。结果,他耗费了他所有的心力,将近乎一切作为代价,如愿以偿的取得了胜利。但是,在为此付出代价、自己的灵魂全部燃尽之后,灰烬中依然残存着对于迦尔纳的执着。

这份执着随着时间推移得不到排遣,而以往的戒律和祝福被自己悉数烧却、几乎什么都不剩下的阿周那,根本无法控制着内心暴走的扭曲低吟。这份执着在疯狂的失控中渐渐变了样,朝着破坏和毁灭的方向崩坏着。但是已经遍体鳞伤的阿周那,心中已经断墙碎瓦的正义之塔依旧刺痛着他的心脏,却不能告诉他消解这份苦痛的方法。他的精神苟延残喘,但是大义的戒律却已刻入骨髓,这些条框不允许他将这份污泥倾倒在他所珍惜的正义之塔上,却又不能指明另一条排遣之途。


从疑惑、迷惘,到崩溃和歇斯底里,阿周那在这个无尽的迷局中徘徊挣扎却找不到出口。

最终,回归原点。

阿周那只能抓住迦尔纳。

因为除了他,他无法将自己已经堕落的双手去向任何人求救。

因为迦尔纳,是唯一一位完全看清自己黑暗面的人类。

而天授的英雄、“闪耀的王冠”,是不可能堕落入不义的。


——不可能的。



「…………不要看…………我的脸…………」

手被狠狠的甩开,迦尔纳呆呆的看着阿周那呜咽着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,指缝间的泪珠无声的滴落了下来。闷在手掌中的哭声渐渐加重,脊背也蜷缩着弯了下来。迦尔纳伸出双手,移动到阿周那颤抖的肩膀上方,突然介怀着什么,停了下来,又放弃般的慢慢垂下。



——原来,我们两个是一样的啊。

都只是被各自的命运所吞噬的、渺小的人啊。



-TBC-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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